Thursday, March 27, 2008

同一把称


有时侯,衡量一个人价值的那把称很奇妙。

一群退役的前辜加(Gurkhas)兵今年三月分在伦敦进行了一场和平游行,为的是争取英国政府以及国防部公平的待遇。50名为英军效役的辜加兵更退还英国所颁发的军事勋章以示抗议。

辜加兵原籍尼泊尔。19世纪初,在对抗英军入侵尼泊尔时,辜加兵的无惧、勇猛、善战显露无遗。后来,英军更招揽辜加兵入伍。此后的近两百年里,辜加兵在世界各地为英国政府衷心不二地卖命,也在两次世界大战中与英籍军人并肩作战与牺牲。哈里王子2008年进入阿富汗时,更是与辜加兵团一起驻守。

英国国防部每年在尼泊尔通过严格的挑选(如同古罗马人选奴隶似的,检查体重、身高、眼力和口腔)录取合格青年。新加坡要雇用辜加警察和军人还必须与英军而非尼泊尔政府接洽。辜加兵受命于英军,领的薪酬却比同衔英籍军人低,必须服满15年才能获得退休金(英籍军人只需两年),退休金也只是他们六分之一或更少。1 只有97年以后退役的辜加兵才能自动获得英国公民权和同等的退休金。即使获颁英国最高荣誉(维多利亚勋章,至今共颁发了十二枚,其中四枚由辜加兵获得)、用性命与青春为英国在海外效劳了23年的前辜加兵,却因为“他无法出示证明他与英国有任何紧密的关系”而遭英国移民厅拒绝入籍的申请。2

英国国防部坚持辜加兵退休金制度的合理性,理由是尼泊尔的生活费比英国低。九十年代起,英国国防部陆续无故地辞退即将期满的辜加兵。3 即使是廉价的退休金英国国防部也要省下,而那些因工殉职的辜加兵家属是否会获得安抚金便可想而知了。

辜加兵在两百年前是英军的廉价炮灰,两百年后,他们依然是英军的廉价炮灰。有时侯你以为殖民地时期白人的种族歧视观念已成为过去时,今时今日的一些“文明”条例却折射了殖民地思想的残留。

当然,在英军的眼里,这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尼泊尔人为了改善民生选择加入英军,离乡背井,不惜受伤、牺牲以捍卫英国的利益,为的只是获得“符合尼泊尔生活费”的工资,给英国人提供廉价的肉垫。英军要求他们誓死的效忠,耗尽他们的青春与健康后,就把他们“送还”尼泊尔,让这批中年以上的退伍军人返乡重新寻找工作、耕田、继续在贫困中求生……英国国防部是买家,以自己的“人道”来为商品制定合理的价格。品质要求最好,使用期间若有任何损伤,买家一概不负责。这绝对不是趁人之危、更不是剥削。

人权与平等的信念是尊贵的。只可惜,贫困国家子民的人权和人生价值放在英国政府那把衡量人权与平等的称时,永远只有一根鸿毛那么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