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May 17, 2009

尽头之前的挪威Å点

地球是圆的,所以没有尽头这回事。年少时总是汲汲于“尽头”,沉迷于凄美的绝对。那时,天涯的尽头就在挪威的北角(Nordkapp)。于是,想到那里,可能痛哭一场、可能做一个决定、可能想一些事情……。走着走着,才知道,天涯的尽头并不在那里。尽头其实是在心里。来到了大陆的终点,再过去就是海水。但只要再越过这一面海,海的另一边又是一番天地。哪里才是尽头?

千里迢迢
最终,我在距离北角的尽头600公里之前停了下来。

Bergen --Oslo--Trondheim-- BødØ-- Lofoten-- Å

从卑尔根(Bergen)开始,我乘搭夜半火车,过夜穿梭奥斯罗(Oslo)抵达Trondheim,白天在城里闲逛,到了夜晚就在快餐店里等待夜半火车的开动,出发到BødØ。

来到了BødØ,不过是清晨破晓时分,必须等上10个小时的时间才能搭船到达罗佛敦(Lofoten)。这一段1400公里的旅程本身不就是一种天涯的经历吗?两天两夜的旅程,与行李相伴,没有落脚处,只能睡在火车上的座位上。一来到Å小小的宿舍时,“停泊”的感觉油然而生。

面对时间

那是秋季时分。设计到Å也不过是仓促的决定。也不晓得那个地方蕴藏了什么宝藏。去到了之后才知道,那是一个小渔村,属于夏天的一个地方。可喜的是,我并没有因此而失望,可能是因为原先就没有预计要获得什么具体的东西。Å是罗佛敦岛的一个小村落。红色的木屋是她的特色。民宅的数量可以用手指和脚趾算清,人口更是可想而知。两条街就是一个村落了。岛上没有世界文化遗产所标志的文物或建筑,也没有什么娱乐设施。怎么办?下一班船是三天后的事。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外在的事物来帮助你度过你的时间。到了这里,你必须面对自己的时间。你必须对自己的时间全权负责。你怕吗?

我怕。因为我担心自己会无所事事。

兼差的青旅负责人配给我一个拥有自己烹煮设备的大寝室。由于是淡季,所以我把大寝室睡成单人房。房里有一个特大的窗户,接触到屋外世界的一个通道。对着窗记事,既可以内视又可以外视,这是一种享受,至少对我而言。很多时候,我对着窗外,看着山景、海景,就这样陪着时间流逝。肚子催促时,就施施然地准备午餐、茶点。不慌不忙。到了想出外透一透屋外的空气时,就下楼走一走。屋前是冬眠的渔村以及海景,屋后就是一面山群。晚餐过后,趁着微弱的光线走上屋后的山丘看月亮初升海面。

身在景中

在Å的日子,时不时都会到屋后走一走。在自然景色里,每一刻都可以是一幕景色。所以我怎么都觉得意犹未尽。什么时候去都可以看到新的景色。一步一步地上,换来一个又一个的角度。山丘本身没有限制,随你走出什么样的一条路都无所谓。只要你不担心迷路。走着走着,进入了山丘的世界,再也看不到人的世界时,发现了一湖海。碧绿的,静止的。在蹭进一点,再过一点,阳光突然消失在山顶后。只剩下我和山。有一点不习惯这样的宁静与荒凉。可是,这才是真正的自然。自然里静止的声音需要足够的时间才能听见。刚好我有这样的时间。在这里,我开始学会了如何面对自然。

晚上,岛上没有街灯。因为这样,夜晚全然暗了下来,所以才能够看到满天的星星!走出屋外,伸出双手,星光落在掌上。银色的!我第一次看到了星光。这究竟有多重要、是否会影响到一个人的人生、是否会提升你的经济能力……我只能说,你觉得重要,它就自然重要。我从星光中感受到快乐,所以那对我来说很重要。

随心所欲

在这里,我真的没有时间无所事事。每一刻,我都在忙于某一项活动。真的。慢慢地醒来,慢慢地准备早餐,悠悠然地下楼到小型超市逛一逛,可以买东西,可以只是闲逛,从当地人的食品来窥视他们的生活特色。什么时候想放纵,奢侈地吃冰棒时,就下楼去慢慢地挑选一种口味。觉得想出外透一透空气时,就缓缓地披衣外出,去看一看海、看一看眼睛所能够看得到的东西。我开始全权交由五官去处理一切的事物,不再经由理性来处理了。这样的一种方式对我来说并不容易。习惯了绝对理性的生活、绝对理性的价值观,忽然之间放下这一切的准绳确实有多少的失措。渐渐地,我习惯了以心意为出发点。于是,我开始在生活。不再理会这样的一种旅行过程以及结果到底值不值得。

每一天醒来的满足是很真实的。那就够了吧?看到罗佛敦由险峻、陡峭的山脉所形成的地平线,看那曲曲折折的线条如何分割天与海,这本身为什么需要标准呢?景色本身就没有标准可言。它是这样就是这样。

旅游资料和理性的旅游标准全丢在一旁之后,我开始不再感到害怕了,开始觉得轻松自若。或许,理性就是不快乐的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