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December 20, 2006
旋转木马
是时候了,旋转木马又开始旋转了。角度慢慢移动,风景也开始有所不同。
该转换风景了。是时候转换眼前的风景,从新的角度去欣赏同一面风景。一头被钉劳在旋转轴心上的木马,至少可以拥有改变角度的自由。木马缓缓地旋动,随着角度的不同,风景也缓缓地变动。同样的轴心,却能碰上不同的风景。
岛国的空间极小。然而,让人窒息的并不是空间上的限制,而是生活的目标和生存价值。一些价值观仿佛被困在岛状地带,只能拥有一种可能性。可能性以外的可能则变成了一种罪过。无法认同又不能改变大环境,只能努力地平衡,久而久之也变得力不从心。一些你认为是合理的基本价值观和追求,在岛国的狭小空间里只能是天方夜谭。
这个世界当然没有天堂。不管怎么转动,旋转木马永远离不开轴心,就像我们永远跳不开人的世界。只要有人,就有制度,只好必须依循特定而运作。像木马把有限的自由钉劳在轴心上,只能看到不同的旋转角度,却无法完全掌控旋转的速度和方式。
当自己无法认同每日朝夕相对的一组风景时,特别害怕被固定在与自己相左的意识形态、生活理念和价值观里。
在离家五千英里的距离外,转到了一片新风景。感觉自己真像一头轴心上的木马。在同一个职场里旋转着。同样的职业、同样的忙碌、同样有不完美,却第一次能够享受自己的工作、第一次能够感受到自己的专业而不是身兼多职的杂人、第一次让所有的忙碌拥有实质的目的和效果。
尽管固定在旋转轴心上,然而风景在慢慢地转动。在这转动之下竟看到了全新的一种可能性。
有时,一成不变的风景让人不自觉地死去。偶尔需要转动。像打开瓶子前,必须摇晃瓶内的液体一样。是时候让瓶子内的沉淀物还原。一些思维、一些理念、一些追求,在摇晃之后,轮廓变得分明,已沉睡的部分开始苏醒。
Sunday, December 17, 2006
给你一些不给一些
Monday, December 11, 2006
湖区的声音
时间仿佛停止转动。湖区似乎还忘我地留在华兹华斯(William Wordsworth)的年份里。
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地区,因为诗人华兹华斯而一举成名,成了英格兰引以为荣的风景区。华兹华斯一辈子就住在英格兰北部的湖区,从田园风光中寻获诗句的灵感,也实践了他的大自然和生活的理念。不管阴天晴天,他都会在区内散步。在那个年代,当步行只是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的交通工具时、华兹华斯是极少数以步行为目的、以步行享受大自然的乐趣、主动去接近大自然的人。华兹华斯开启了人们欣赏大自然的眼睛,让人们从大自然的声音中听到了美妙的旋律以及看到了动人的画作。
对见证过苏格兰高原的人来说,湖区像个主菜过后的甜点、一个让人轻松以对的小品。湖区比不上苏格兰高原的壮阔和豪迈、也少了苏格兰高原的精彩。相对的,湖区更像一个英国绅士,一切井然有序并且彬彬有礼。苏格兰的景色让人肃然起敬,湖区让人感受到的是一种窝心的美。
湖区的美,很有意思。区内的景致说不上让人叹为观止,但步入眼帘的却是一幅幅宁静的画面。
在这里,你听到宁静的声音。
站在某一处,听到了远处的山谷传来了流水声、远方的树林转述了鸟鸣声而泄漏了鸟儿的踪迹、当炊烟夹着木柴味乘着微风飘散开来时,你开始感受到五官的存在。你听到清晰的溪水声、你闻到了炊烟的味道、你感受到平原的辽阔、所以你体会到了平淡的美。
这个湖区是英格兰人的骄傲,这里收揽了全英格兰面积最大的湖以及海拔最高的“山”。即使是这些也无法让我叹为观止。对我来说,湖区还是美的,美在它展现了大自然的简单与平和,能让人能简单、轻松地接近大自然的脉搏。然而,与苏格兰和威尔斯相比,我的心永远是偏向那方的。
Sunday, December 10, 2006
觉
有一天,当你发现某个人成了你生命的轴心时,你害怕不已。你发现自己原来的日夜星辰开始颠倒。许多事开始跳出了你所能掌握的范围中,甚至是你自己,都失去了掌握。
轴心占据了自己。于是,恐惧开始蔓延。那一座轴心像台风席卷所经之处,你只能被任由摆布。可是,这是一种骑虎难下的窘境。有没有这座轴心,你的世界已经无法还原了。轴心一旦抽离你的世界,你的世界立即瓦解。任你如何拼凑,原有的世界已经无法还原。所有的发生都会成为经过。但是留下的蛛丝马迹却能燎原,成为日后莫名的伏笔。
有一天,当你发现自己已经在不自觉中变得无动于衷时,你同样地害怕不已。当别人所给予你的感动绕过了你的心,变成一种只是经过逻辑思维过滤后的理性认知而已。当下,你知道自己必须感动,只是感觉不到那分感觉而已。当所有的情谊成了一种理性的积累而非情感的基础时,你知道这一刻的你才是完整的。此刻,即使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突然抽身离去,你的世界可以毫发无损。
一些事情改变了,但是你仍然能够继续,而不觉有失。日子依然。你发现,收拾残局竟然变得如此容易,甚至是太过轻易。你以为自己已摆脱了束缚获得了自由。他人对你的好坏,你都不在乎。其实是无法再去在乎。
你发现,你的世界已经不需要轴心来运转。吊诡的是,即使如何努力,你已经无法让谁成为你生命的轴心。你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完整的。此时,再没有人能够操控你的世界。你终于只属于自己。
如此完整的你,你发现这样原来也是一种不完整。
百分百的自由,竟然让你觉得空洞。
Monday, December 04, 2006
寻找距离
我们需要距离。
工作与生活之间的拥挤、永远不够用的时间、职场上的情绪轰炸……让自己的感情变得无能为力。只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花几块钱,隔着电影荧幕,在别人虚构的爱情故事里找到真爱、可以在平凡中找到不平凡的感情、在虚构的场景里看到真理……一些人的感情机能就只能对着荧光屏发动起来,眼泪鼻涕都汹涌澎湃,回到现实又会自动地面无表情。
我需要的不是你,而是MSN中的你。见不见面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们能在彼此需要时,在大家方便的情况下互相取暖。有空上线时,看看此时谁也有空能上线交谈。MSN比电话更美妙,看不到、听不到彼此,摩擦也可以相对地减少。想靠近却又自然地更爱自己。人性中的自私、贪婪、懦弱在近距离的放大下显露无遗。因为这样,这个世界更需要空间让大家能在一段距离以外和睦共处,让谎言也可以继续完美无瑕。隔着MSN的距离,大家试图与大家互相靠近。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改变不了人性,就只能调适相处的方式。
虚拟的世界让人能够跟真实的世界保持一段安全距离。于是,我们跳进虚拟的视像游戏世界,全情投入、废寝忘食。我们需要的不是另一个真实世界的复制,所以虚拟世界让现实中不可能的事物变得可能,更重要的是省却现实生活中所避免不了的繁琐人际关系。在另一个空间里,我可以在电脑荧光屏前充当飞行师,飞入云端,也可以以为自己是一名赛车手,在赛车跑道上驰骋。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虚拟的世界以及游戏让真实的世界变得更有所期待。两个无法替代的世界或许能够互相拉长补短。
生活里,大家或许都在不自觉地为彼此寻找距离,并且是各式各样的距离。一段足以让人与人之间能和睦共处、让大家都能在原有的生活原貌中更好地生活下去的距离。很多时候,一段看似很远的距离反而是大家最靠近的安全距离。
旅游孤岛
旅行仿佛是一座时空上的孤岛。
旅行时空中所遇到的人、碰到的事、拥有过的情怀和回忆,很吊诡的,只能存活在那座孤岛里。一旦脱离了旅行的时空,一切都似乎变得很虚无。
一些平凡的东西出现在异地时空里时,竟然有与众不同的气质。于是,爱购物的旅客常常会为此而神魂颠倒。农村特色的玻璃窗剪纸、橱窗里独特的民族服装、喜马拉雅山上的山石铁器首饰、典雅的茶具……满心欢喜地把旅行胜利品搬回政府组屋的空间里时发现,具有农村气息的玻璃窗剪纸只不过是一张剪纸而已,张贴在装置了铁窗的窗户上,变得不伦不类;穿在别人身上浓浓的民族气息的服装后来只能收进衣柜陪伴樟脑丸……
买下了物品,却永远买不下那边时空的客观环境。山里人戴的山石铁器首饰流露了淳朴的气质,离开了山区,那些首饰在别人眼里竟成了街边廉价的破石烂铁……
路途上和一些他乡的游人一同交过心。就在当下,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美好感觉。这样纯真的情怀,让人想法子让它永远不死。交换地址、电话、电邮,希望以另一种方式延续这段美丽的回忆。回到了彼此的现实世界中,电邮的联系断断续续,结果只是一种苟延残喘的企图联系而已。回忆没有变色,但是一切已经改变了。即使在另一个国度重逢,同样的人,却少了一些什么感觉。结果,大家成了一种宾主关系。再美好的过往也只能在回忆的场景里保鲜。
人是贪婪的,难免会想把自己喜欢的人或东西留在身边。可是事实是很多时候,只能喜欢,不能占有。
即使是物品,也只能在原有的环境里绽放光芒。如果生硬地移植过来,可能沦为废物;诚如爱一个人那样,重点不是如何将所爱移植到自己熟悉的世界,而是让那个人保持完整的自己。
旅途上,学习的盲点很多,也慢慢地学会如何松手。碰上令人欢喜的物品或让人眷恋的友情时,只好知足地经过,然后离开。让一切留在旅游孤岛上保鲜。或许,永恒就只是这么一回事。
过境旅客(II)
走在伦敦、巴黎、敦柏林的街上,感受到世界村的落实。仿佛全世界的人民都聚集在那里。回到弹丸小国的狮城,也是如此。小小的一块地,竟也能够容纳那么多国籍的人士。谁才是真正的“土著”,三代过后,谁也分不清,也不必分清。反正追溯历史,发现自己的祖先也不过是移民,你和他也不过是在不同时期过境而已。人一直在不停地流动着,不停地寻找,希望在下一站找到自己的需要。
什么是国界?风没动、旗没动,而是心在动。只要心理存在了,那个东西就存在了,也变得实在了。国界捍卫了统治者的权力,让资源的拥有权有所属,也让统治层能够合法地管理一群人。只是这样而已。死在爱国名义下的岳飞可能此刻就要翻白眼了。
漂亮的牛车水是留给旅客,还是留给我们自己?我们不停地以旅客的身份穿梭不同的国度,别人也同样经过我们的地方。谁会继续上路谁会留下?我们不停地过境出境。边界可以固定不变,却锁不住涌动的人潮。
什么样的地方能够留住你的心?
很多美丽的地方,经过了之后,绚烂在凝固成一张照片之后变得模糊不堪。肉眼上的美原来可能只是一种浮华。触动过人心灵的东西才能让那个地方永存于记忆里。有些经过的地方,一直在呼叫着自己。呼叫的其实是自己回忆里的回音而已。而那些回音是因为人,因为有过人的温度才能不褪色。
母校岁月里的记忆五味俱全。与朋友交心后的暖流、被迫操练后的疲惫与耻辱、英语水平被人讥笑后的难堪、修得正果后的喜悦……好的、坏的,都让回首充满了暖意。不管母校多么简陋、破旧,在回忆的磁场里,它永远青春美丽。
回忆让原本客观、生冷的地方变得有温度。回忆让普通变得特别。我们简短的历史不停地追赶着新的时代,不断地翻新过去,许多回忆的现场都在发展的巨轮中让步给了未来。这里变得更像过境区。少了回忆的场景,脑海中的回忆能够保温多久?
因此,有些人带着回忆,在新的地方种植新的新回忆。
过境旅客(I)
离开了将近15个月后再回到这个地方,15个月的距离竟然让它变得可爱。
回来后,带着旅客过境的心态逗留此地。因为这种过境心态,让许多即使不合理的事情,都能心平气和地接受、再无耻的谎言也能把它当成笑话来消化。就是这样“宽宏大量”的心态让旅客角度下的许多地方和人情变得美丽多了。因此,以旅客的身份游览其它国度,许多地方总是美丽得如此轻易、不负责任。如果用一种局外人的身份来看待自己土生土长的地方,未尝不是一种“双赢”的方法?
对一名旅客而言,行程表里永远有下一个目的地要去,此时此刻所停留的地方永远只是一个过渡。作为一名旅客,她/他绝对不期和这个地方长相厮守。因此,这里所发生的不愉快事物也不过是过渡而已。即使再喜欢那个地方,下一回还是能够回去度假的,还是以旅客的身份过境。这样的距离最美,对人或对一个地方而言都是如此。
因了解而分开的惨剧比比皆是。不管对人还是地方,或许人都需要一个距离的空间,少一些责任的束缚,才能和谐地和他人生活在一起、在一个地方和睦地生活下来。
归属感是一种发自于内心的感受,是很自然的一种感觉。或许让每个人有所归属的原因各异。不过,把世界最棒的机场、花园城市般的市容、许多世界第一的头衔、滨海艺术中心加合起来,未必就能培植出归属感。恐怕拼凑起来都不及一盘海南鸡饭令人魂萦梦牵。
如果可以把家人和朋友都装进行李箱一起带走,一个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地方是否能够拥有令人舍不得的点滴?找一些能够让自己能够感受到温度的一些东西,可能是一些爱、一些尊重、一些回忆、一些自我的价值,怕的是即使翻箱倒柜,也只能找到一张印着鱼尾狮的明信片而已。
情恋距离
我就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这样的距离把两个人隔在河水两岸,不同的世界让彼此都遥不可及。这种遥不可及的距离压在诗人泰戈尔的心上,让心难以承受负荷。
每个星期会在特定的日子和特定的时间到那个地点一趟。拿着一本书坐在那里佯装阅读。只是为了要看他。知道他会在那个时候经过这里到文学院的食堂用午餐。一个小时的午餐时间,不知道那人会选择什么时候经过,甚至不知道那人是否会选择文学院的食堂。
只能尽人事,其他则由天决定。
翻阅着手上的书,眼角却注视着来往的人群。眼睛好不忙碌。得假装看书,却害怕会在一个不留神之间错过他。运气不好的话,一个小时过去了都碰不到他。那一天就会以失望的基调总结心情。运气好的话,就从远处瞥见他的身影。即使不正视他,他的轮廓和走姿却在眼角里变得清晰无比。如同电影画面,他的身影从模糊到清晰,再从清晰到模糊,然后就消失在人群中。这样一瞥就足以让一天拥有了存在的意义。
混杂在熙攘往来的人群中,是我和他最近的距离。仿佛遥不可及。吊诡的是,最遥远的距离其实不沉重。反而有一种让人如释重负后的惬意。泰戈尔最遥远的距离在不同的角度中,能够拥有不同的重量。
站在各自的世界中,隔着无法计算的距离,拥有各自莫大的空间,能够全权以自己的方式陈述心意。这样就刚好。一个眨眼、一个笑意,足以让未来从回忆中取暖。
近或远是一场拔河。过度贪恋近距离,有时只让两人一败涂地。因为贪婪,企图拥有更多,试图靠近彼此。看得太清楚或是拿捏不准妥协的底线,再靠近一点反而让两人阻隔在天涯。
只因心太小,一个回眸、一个身影,就能装满整个心房。离得很远反而靠近。结果,这样的距离竟然能如此轻盈。
于是,他在人群中看着前方时,离我非常遥远,却也是最安全的距离。恋一个人或许更像一场与距离的情恋、一场自我安排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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