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的德国巴伐利亚冷得令人哆嗦。大白天即使艳阳高照,还是冷得让人受不了。
每一天,Y都预言隔天会下雪。一天接一天,他都如此断定。一星期过去了,温度保持不变,雪却没有下成,Y也只字没再提下雪这回事了。
来到纽伦堡,便在街上逛街浏览这座中世纪城镇的建筑风格。赶在夜幕落下之前拜访了15、16世纪时期的德国画家杜勒 (Albercht Dürer) 的老家。参观完毕,从杜勒博物馆走出来时,夜幕已经笼罩大地,街道上尽是湿淋淋的一片。雨点纷纷落下。冬天下雨,早已习以为常了。
没多加留意。可是Y突然惊呼道。原来天上飘下的已经不是雨水而是白雪!只见满天都是轻盈的飘雪,一片一片缓缓地落了下来,像羽毛似的。因为是一场不期而遇的雪,也让喜悦不期而遇。天色已暗,只能借助街灯微弱的光线看飘雪。先前的那场雨应该不小,所以此刻的雪片大朵大朵地降下,真像有人在天上拼命地撒羽毛。
嗜拍照如命的我此时只能让相机束手无策地面对这场雪。一直都过度依赖相机来记录所有的旅程。然而,总是有些时候连相机也无济于事。像飘雪的时刻。移动的雪花,如此飘忽、如此微小、如此短暂。每一朵雪花都是独一无二的,却是相机无法捕捉的画面。就像旅途上一些场景和记忆无法留驻,纵然美丽就只能紧记于心。于是,只能站在街灯下,在漫天的飘雪中用心留住雪花纷飞的那一刻。
有些事、有些人就像雪花一样,注定只能旁观,不能拥有。只能在一段的距离外欣赏以及珍惜。想把雪花握在掌心中。雪片落在掌上,却也因为温度而即刻在掌心上化为水,不再是一朵雪花了。越是想拥有,越是加快了它的毁灭。结果,拥有成了一种变相的毁灭。一些人、一些事便是在一种勉强占有的心理下变形。你的快乐成了它的负担。
伸出手,让雪片落在掌心上。只能在它溶化之前瞥见它的花纹。那一刻就是永恒了。没有其他的途径保存它,拥有它,就只能让它自由,让它以自己的方式存在与毁灭。